第二十一章:温暖

瓶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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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让我找到了你。

    为了白青歌的生辰,沐笙歌与胭脂烫几个生前是家中开酒馆的女子一起调制酒,在胭脂烫的都不是人,所以他们所吃的东西虽然是凡间普通菜样,但其实其中另加了其它的东西,以来增加身质。

    在忙活了一个上午后,沐笙歌才从厨房出去,这几日她依旧穿着自己男子的衣服,发丝随意的绑在脑后,衣袖挽上胳膊,一些水渍沾在衣服上。

    她无奈的将衣皱抚平,眼底之处引入一双绣着红色海棠花白色锦鞋。

    沐笙歌抬头,笑道:“白姨。”

    白青歌深深的望着面前这张与自己相似的面庞,她不禁伸手将沐笙歌凌乱的发丝抚平,眸子里满是怜爱,“瞧你弄得这么脏,去洗洗吧。”

    “哎。”沐笙歌不好意思的绕绕头,方才鬓角处被抚过的余温仍在,她的心里觉得好温暖,这世上除了阿爹,她是第二个对自己这样做的人。

    沐笙歌被白青歌带入她的房间,只见那白衣女子从衣柜的最深处拿出一套衣裙,放在桌子上,又一边替沐笙歌擦脸。

    带着香味温柔的气息扑在少女的脸上,眼眶猛然一怔,这样的感觉从来没有过的幸福。

    “你把这套衣服换上,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能老是穿着男儿家的衣服呢。”

    那温柔的声音一直在耳畔回荡,直到自己走进屏风后面却发现自己不会穿这里的衣服,沐笙歌才回过神来。

    不禁懊恼,谁能想到人间的衣服这么复杂呢,她不好意思的朝屏风外伸出一个头,脸略有些红润。

    “白姨。”

    白青歌正在摆弄桌上的首饰,却发现那小姑娘正把头伸的长长的叫自己。

    她忍不住一笑,“怎么了?”

    沐笙歌抿抿唇,“这衣服…挺复杂的。”

    白青歌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不禁想到这男子当久了,连姑娘家的衣服也不会穿了。

    白青歌走进屏风,可当她的瞳孔触及少女白皙的背时,她身子突然一僵。

    沐笙歌的左背处有一块细细的胎记,就像一块剑伤。

    白衣女子深吸了口气,平复好心情,慢慢的教少女如何穿衣,可她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那块刺眼的红印上。

    “你后背的红印是胎记吗?”

    身后的女子突然问道,沐笙歌没有听出那声音里的低沉,不以为然的回答:“是啊,我前面也有,刚好是在心脏那个位置,我自己还觉得这两个胎记可以上演——一剑穿心了。”

    白青歌的眸子顿时蒙上一层水雾,她急忙仰了仰头,快沐笙歌一步走出去。

    一番精细的梳妆打扮,以前那位翩翩少年已是长发及腰的秋秀佳人了。

    铜镜里照映出两张脸来,一个清丽脱俗,一个端庄艳丽,却出奇的相似。

    镜中的少女忽然很开心的笑了,她怎么觉得这像是一对母女在比美,村子里的红红母女也经常这样做。可是,下一刻,她的眸子又黯淡下来…她也想到了,自己没有娘。

    沐笙歌慌乱的瞥开视线站起身来,打量着身上的衣服。

    一袭青色长裙,裙摆很长是百褶式的,不过走起路来却很方便,特别是那绣着的白色莲花,栩栩如生,像是有人倾尽心血一朵朵绣上去的。

    “白姨,这衣服是你的吗?”沐笙歌问道…却也不像白青歌的风格。

    “不是,是…”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忧伤,可唇角依然弯着,“是我给女儿做的。”

    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第一次告诉别人她的秘密。

    “白姨有女儿?她在哪儿?多大了?”

    “我不知道她在哪,也不知道有多大。”白青歌的眸子深深的盯着沐笙歌的脸庞,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可能十七吧。”

    沐笙歌抿抿唇,思量一下,再次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笙歌,你愿意听我说这个故事吗?”

    女子看着少女,期待的看着她,只等她点头。

    沐笙歌点了点头,白青歌只觉得自己松了口气,正色道:“两百年前,九月十六,我的女儿就是在那时候出生的。”

    “我的生日也是九月十六。”

    女子忧伤的眼神引入少女的瞳孔,她可以感受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

    “她一出生就没有魂魄,没有心。”

    少女的身子猛然僵住,随着女子的声音越来越沙哑,沐笙歌不禁瞥开眼,“然后呢?她如何的活?”

    无心无魂,便只是——躯壳。除非上天作怪,不然就是…对了,白姨是妖,而且曾受女娲之咒,所以才……

    “她还活的好好的,有人救了她。”

    “那她为什么不来这里?”

    “因为…只有待在那个人的身边才是最好的。”

    “你不想她吗?”

    “想…可我已经知道她过得很好,她很善良。”

    “你见过她了?”

    “嗯。”白青歌点头,她的瞳孔里的只有眼前的少女,“见过了。”

    “那…她的爹呢?”

    白青歌浑然一怔,闭唇不语。

    沐笙歌突然有些气愤,两百年的不管不问吗?“他负了你们?!”

    少女愤愤的喊出来,在接触女子忧伤的眼眸时,她莫名的感到不平。

    “不是…”看着少女的激动,白青歌慌乱起来,她握住少女的肩膀,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不是他的错,只怪命运伦常。”…你不要恨他,不要恨他,他不知道的。

    手臂被紧抓的疼痛感传来,少女咬咬唇,见女子失神的表情,她的心中撕痛,即便手臂再疼,也没有出声唤醒女子。

    骨肉至亲,生离百年,这个中滋味又有谁能够理解…

    无边落木萧萧下,可这里的梧桐却依旧常青。

    树的绿荫下,激起阵阵水花,一双素手于水盆里搅荡,那青色的衣装于清水中掀起涟漪。

    少女无聊的用手撑着下巴,她坐在一张小凳子上,看着那一身白衣的女子在为她清洗脏衣服。

    沐笙歌觉得很奇怪,好像她一觉醒来之后,许多事都不一样了。

    大哥的不辞而别,她觉得没有那么简单,还有面前这位女子对自己的态度……

    沐笙歌这样想是有道理的,因为许多事都来的太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白青歌坚持要给沐笙歌洗衣服,沐笙歌曾以为衣服脏了,破了用灵力施法不就完好如初了嘛。从来就没有为她洗过衣服,包括阿爹也没有。

    她明亮的眸子瞥见女子的长长的衣袖没有挽起的缘故,被水给打湿了,以为女子是第一次洗衣服的缘故,正要去挽起她的衣袖。

    可白青歌却慌乱的甩开那一只关心她的手,沐笙歌疑惑,谁知那女子却笑道:“没事,反正我的衣服也要洗了,省事嘛。”

    白青歌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手紧紧的按着右手的袖子,好似在保护着什么。

    “白姨,从来没有人给我洗过衣服,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啊。”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同时怔住了两个人,女子猛然回神,尴尬的笑了笑,“在我心里,你就像我的女儿,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我们很有缘。”

    “我…没有娘。”沐笙歌忽然开口,“我从小就没有见过她。”

    “你阿爹没有跟你提起过她吗?”白青歌的眸子多了些期待,可内心却也在嘲讽自己的妄想。

    “有,阿爹说她一生下我就死了。”沐笙歌故作无谓的扯了扯唇角,好似一点也不在乎。

    “你想她吗?”

    “我有阿爹,阿爹很疼我…所以也就不想,其实也不是不想,而是因为连样子名字都不知道,我也不知该如何去想了。”

    沐长风从未在沐笙歌面前提起她的娘,每一次当她问起时,阿爹只是闭唇不答,久而久之,她也就不问了,她害怕阿爹伤心…所以,她竟连娘亲的名字也不知道,甚至连她的坟墓在哪也不知道。

    她其实很羡慕凡人,人死了可以有下一世,不像他们,虽然永生,却没有今生无来世…沐笙歌就连想去找自己的娘亲也做不到。

    “白姨,我很小的时候发生了一件特别好笑的事情,那会儿我阿爹养了一匹白马,我那时看见它的孩子去喝它的奶,就想起了在村子里看见有的阿姨给他们出生的孩子喂奶的场景,后来你知道吗?”沐笙歌望着那女子的眸子,很认真,很认真的说道,“那匹白马,居然跑到我面前,让我也去喝它的乳汁,我真的喝了哦,后来,我还管它叫了好久的娘呢…那个味道我一直记得,很甜很甜。”

    沐笙歌猛然抿住唇,眸子的晶莹剔透迫不及待的要在她的脸上肆虐,她连忙仰起脸,却无路如何都止不住它们的趋势。

    阵阵风掠过树叶吹来,毫不留情的打在少女瘦小的身子上,她突然觉得好冷,十七年来第一次觉得那么冷……

    下一刻,她突然被拥入一个温暖的环抱,少女的安然的垂在那白衣胜雪的肩膀上,而那女子绝色的面庞也被泪水肆虐。

    她的双手仿佛倾尽全力的拥抱住怀中不停的在颤抖的人儿,仿佛宁愿永远的抱住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笙歌,你有没有很想做的事?

    ——我想要荡秋千,以前见别的人坐在秋千上荡得高高的,我好羡慕…可我不敢去坐,因为站在他们身后的是他们的娘亲,可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