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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夫人，您真聪明，这样都可以。”
“那是。”
外面许多人在“砰砰砰”地敲门敲窗户，我充耳不闻。现在也该换做他们来敲了，谁让他们先不义的。我心里这样想着，把一捆芹菜放在水盆里，让馨儿洗。
馨儿把水盆端到地上，蹲着洗起了菜来，和我笑说：“大少夫人，您这回可别再把厨房给点了，万一再和上次一样，门锁着，奴婢可逃不了了，今天就把小命儿搭在这里了。”说话的样子是极委屈的，我冷哼了一下：“你以为我真的那么笨吗？”
这小蹄子居然连头都没有抬，说：“难道不是吗？”
“是你个大头鬼，”真是的，连馨儿都瞧不起我，上次，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只是突然想到，黄家大小姐黄贞儿从小就锦衣玉食，从来没有踏进厨房半步过，这是黄家那儿众人皆知的事情。如果她嫁到了杨家之后，突然洗手作羹汤，伺候起了公婆，传出去才没有人会相信呢。因为，我确信，我做的饭菜，肯定会让所有的人都念念不忘，太过瞩目了反而不好。物极必反，必然会引起怀疑。所以，才故意点燃了厨房。
起油锅，我接过了馨儿洗好的菜。馨儿问：“大少夫人要做什么菜式啊？”我淡淡道：“就做些家常菜，对了，小秦怎么会这么巧有元宵的？真的是从酒楼里买回来的？”
馨儿点点头：“是啊，小秦说，大少爷不过完元宵就要走了，就让人去买了许多许多，大少爷一向喜欢吃那家酒楼里的元宵，送到大少爷的房里之后，剩下的就分掉了。”杨家的福利不错，下人可以分食主子的东西。我的神色忽然黯淡了下来，心里空落落的。
杨沉……要出远门了……
单放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现在杨沉也要走了，我怎么这么舍不得。
油熟了，我把菜倒了下去，拿起厨铲熟练地搅拌了起来，我一颠，将锅子里的所有食材都翻了一翻，火舌嗞嗞窜了上来。我动作流畅无比，馨儿在一旁惊奇道：“大少夫人，真的看不出，您真的会做饭啊，真的一点也想不到您是一个可以点燃厨房的人……”
我冷哼，少见多怪。
我六岁的时候，娘把我送进了宫中。那个时候，爷爷刚刚去世，家道中落，爹爹也随即一蹶不振，那个时候的水家，处于极其低迷的时期，娘问我，想待在后宫的哪个地方，我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司膳房。”
那个时候的我，很不开心。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吃东西。我选择了司膳房，待在那儿，我果真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快乐了。
我在司膳房待了四年，四年之后，我被分到了别的宫室，几经辗转，最后终于得以以一等宫女的身份回到了司膳房。紫禁城里，我最熟悉的，就是司膳房了。司膳房里的菜谱一直在变，一朝天子一朝臣，当新皇登基的时候，所有的菜式都得围绕着新皇的口味来更换，并且，平时有了什么创新，也得添加进菜谱去。
做几道菜而已，我怎么可能不会。若是不会，那我在司膳房的那些年，可就真的白白辜负了。
“馨儿，鱼洗干净了吗？”
“没呢，还在杀起来呢。”馨儿一边擦着溅了血水的脸，一边回答我说。那鲫鱼还在一跳一跳的，看着就很是新鲜。“大少夫人，这鲫鱼您打算怎么做？”
我理所当然道：“做汤啊，最补脑子了。”鲫鱼汤鲜嫩可口，爽滑多汁，丝丝入扣，别提有多好吃了，杨沉一定没有见识过我的手艺，先做点普通的，别一下子就吓着他。
我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忙活，馨儿取笑我道：“大少奶奶可真幸福，为自己心爱的人做饭，心里都在偷着乐。”
我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我很幸福？不，怎么可能，我被杨沉夺走了最珍贵的东西，我怎么可能还会因为为他做饭而感到如此的幸福。我这是怎么了，这不像是往常的我。我垂下了眸子，轻轻地说：“不，我只是，感激他而已。”感激，和憎恨，已经分开了。我感激他为我做过不少的事情，给我带来许多的安全感和温暖，我只是想要报答他，然后，剩下的，就是他对我永远的亏欠了。
仅此，而已。
“大少夫人，我们要做饭啦，再过一个时辰老爷夫人他们就要用午膳了……”外面的人都在拼命地敲门，如果到时候他们做不出午饭，恐怕就是失职了。
我对馨儿说：“去开门。”反正也做得差不多了，可以了。馨儿应道：“是。”
门一开，大厨们都涌了进来，看口型是想嘀咕我几句的，但当他们看到眼前的场景的时候，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五道菜，色香味俱全，再看看厨房，不但没有被点着，而且各种调料罐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场地一点都不凌乱。
为首的大厨绕着我走了一圈，不禁感慨道：“太神奇了，我们杨家的大少夫人落了一次水，居然会做饭了，馨儿，是不是你做的？”他忽然之间转过头去问馨儿，馨儿连忙摇摇头，道：“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打打下手洗洗菜而已，都是大少夫人做的，她做得可好了，动作熟练，好像不是刚刚才学会的……”他们还在说话的时候，我就自个儿端着一盆菜走出去了，正要跨出厨房的时候，一个小厨子忍不住拿了一双筷子尝了一口芹菜，啧啧叹道：“太好吃了，连一份普通的绿叶菜都做得这么的好吃。”
废话，我做的菜，可比杨黎做的好吃多了好吗。
大厨们纷纷围上去品尝，馨儿连忙阻止他们，说：“嗳嗳嗳，你们少吃点，这些都是做给大少爷吃的，你们要是吃光了，大少爷吃什么呀？”“大少爷？大少爷不是刚刚已经走了吗？”
“走了？去哪里了？”
“去外地谈生意啊，刚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