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开

冰雪莲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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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春天有些反常,立春之后,正月未过,天气便出奇地好,没有了春雨沥沥的天气,整天总是阳光灿烂,到处都是暖洋洋的。从寒冷的的天气一下就进入这样的气候,让人喜欢,又让人无所适从。冬天去了?春天来了?夏天将至?

    二月中旬,小城周围的山上开始泛起的点点的黄,才相信春天真的来,暖真的来了,油菜花开了!然而冷却又在突然间而至,很自然也很正常,却依然让人无所适从。山上的黄已经慢慢变少,然后是点点的绿,油菜花已经谢了,而冷依然继续着。

    三八节,妹回了老家,然后发给我许多照片,有许多照片都是以黄灿灿的油菜花为背景的,看着那黄灿灿的油菜花,心突然就被什么蛰了一下,有种浅浅的痛,原来油菜花还开着,而且开得正艳。有种思绪飘起,有种回老家看看,看看那满山遍野的绽放着的油菜花的冲动。就那么突然非常想念老家的油菜花,想念那一片片黄艳艳的油菜花。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油菜花开的老家了,应该是高中毕业后便没有见到过老家的油菜花开了,算算日子也有十五年了吧。十五年,很长的一段日子,十五年,我已经不再青春,童年的村子也不再是昔日,而老家的油菜花依然年复一年地盛开着,有点寂寞,却依然灿烂,如同那不灭的希望与等待。

    每年春天看到小城山上点点的黄,总会去山上看看油菜花,却总是有些失望。不知是因为离乡村远了,还是因为小城是山区之故,小城的油菜花总是开得弱弱的,而且不成片,枯瘦的油菜杆上长着不是很绿的叶子,还有那开得并不繁茂的弱黄的油菜花,明显的营养不良,水分不足,也许是这里的土质不好,也许是这里的人不如老家的人勤劳吧。

    而老家的油菜花总是开得很艳、很妖娆、很饱满,叶子总是墨绿墨绿地,枝杆总是长得很壮很高,而且满山遍野,一片一片地,整个一个春天应该的色彩,人在其中行走,完全被淹没,头上身上总会有着片片的花瓣,如同春天快乐的时光,还伴着甜甜的花香。

    小时候油菜花开的时候,放蜂的人便来了,于是行走在田间总能听到蜜蜂嗡嗡的声音。而童年的我们最喜欢就是拿个瓶子在花间捉蜜蜂,把它们装入瓶中,看它们在瓶跳舞,听它们在瓶中唱歌,然后再放它们在花间自由飞翔。

    下午放学回家,我们总要去割草给猪吃。几个小伙伴背着背篓,在油菜花开的田间割草,那猪草很嫩很绿,握在手里软软的,此时傍晚的阳光总会透过油菜繁茂的枝叶照在我们的身上,暖暖的。很快便割满了一背青青的草,钻出油菜地,我们的身上、头上是片片的黄色,还有黄色的花粉,而此时蜜蜂依然在花间忙碌,太阳也差不多没影了。

    但记忆中油菜花是在夏天开的,总记得那时天气很热了,也许是记忆模糊了吧。但说起油菜花,说起蜜蜂却总会记起那个油菜花开的阳光灿烂的午后,那个让我毕生难忘,想起总会心有余悸的午后。

    那时还在上小学,那个午后我与妹去上学,经过那条每天上学总是发经过养蜂的坝子下面开得艳艳的油菜花边的小路。说实话每次经过那里,听到一群群的蜜蜂在阳光下飞舞,听到蜜蜂嗡嗡的叫声,我总会紧张,不敢跑不再使劲呼吸,总要用外套套住头。那个午后不知什么原因(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惹恼了蜜蜂,我与妹就那么突然被一群蜜蜂攻击,已经不太记得清当时的情景,只记得使劲用衣服捂住头,尖叫着,哭喊着,听到妹越来越细弱的叫声,我好像还扑打着,所有的记忆便化为对蜜蜂的恐惧。养蜂人赶来,抱起了已经昏迷的妹,救走了我们,后来好像我们脸变得肿肿的,而妹也休息了几天,养蜂人送来了蜂蜜,但并没有改变我对蜜蜂永远的怕。许多年后才知道蜜蜂蛰人是以付出生命为代价的,而蜜蜂只有在感觉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蛰人的,而且会群起而攻。虽然到现在我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对于当时我们那么小心翼翼,怕惹恼它们,从来不敢侵犯它们(难道蜜蜂也是欺软怕硬不成?),怎么就会成为它们攻击的对象了。可对蜜蜂不再恨,毕竟它们是勤劳的。

    花开花谢,油菜花也是有花期的,而记忆中老家的油菜花的花期总是很长很长。花慢慢谢了,掉在地上、路边、草上,风吹来,起舞,还有阵阵淡淡的香甜。枝头的黄慢慢变少变淡,最后被绿完全代替,枝头被结满了实实的菜籽角。然后慢慢变黄,叶子也变黄,慢慢掉了,只留下饱满的菜籽,于是农忙也就开始了,收割也开始了。人们都在山上、田间忙着割菜籽,扯菜杆,于是总会见到一背一背一捆一捆的割下的菜籽在田间移动,却不见人影。。

    那时候父亲长年不在家,家里的农活完全靠母亲,于是母亲每天总会在我们放学前给我们兄妹三个分别装上满满的一背兜菜籽让我们背回家,而对于我来说那时候最痛恨的事莫过于每天得背一大背菜籽回家,那时候对油菜花的喜爱没了,留下的是对菜籽愤愤的恨,恨那总是丰收的菜籽,恨那满满一背兜的菜籽。于是放学快到村子的时候常常佝着背像小偷一样在田间跑着,以避免被母亲看到,以避免去背那可恶的菜籽。但不管怎样想偷懒却总会被眼尖的母亲发现,然后被吼叫着乖乖过去背一大背菜籽回家,当然还得招来母亲的一顿臭骂。虽然这种方法屡试屡败,却依然乐此不彼,即使偶尔会逃过母亲的眼睛,最后却总是被挑着两大捆菜籽回家的母亲吼骂着再去田里背回早已准备好属于我的劳动。

    那时候对劳动是恨的,对菜籽是恨的,对母亲也是恨的。然而许多年后才终于明白了母亲的辛劳与艰辛,才理会了母亲吼骂间和那一背背满满菜籽间的辛酸与无奈,还有母亲的坚强。许多年后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了,母亲也老了,而菜油花依然年复一复一年地开着,菜油籽依然年复一年地收着,母亲依然在田间忙着,而田间企图偷懒的时光也远去了,但却依然在记忆里闪烁。

    时光流逝,离开了村子,离开了老家,离开了母亲,离开了满满的油菜籽,离开了一片片绚烂的油菜花的田野,也离开了辛劳而快乐的童年与少年时光。以为不会再怀念,以为摆脱是种幸运或许幸福,然而又开始年复一年地想念,想念那油菜花开的日子,想念那油菜花的田野,想念那满满背兜的油菜籽,想念母亲田间的吼骂。

    春天一个接一个地来,油菜花一年接一年地开,可是异乡的油菜花永远不及老家的油菜花让人欣喜让人心动,于是年年总会想念老家的油菜花,而今年也许是看了照片,记忆里的油菜花又回来了,甚念,念那动人心弦的灿黄,念那一片片的金黄。

    想念老家的油菜花,很想回去看看老家的油菜花,却不知是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