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洞房之夜(一)

杜雁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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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静坐在铁梨木的八仙桌旁,静静的看着屋里重新在整理着的几个丫头,想到刚刚的混乱,她的心思就又飘回到拜堂后,刚刚到达这间所谓新房的屋子时所发生的一切。

    在前面的主屋简单的拜过的天地、双亲和不知道是谁的“新郎”交拜后,张静就被送到了这间大少所在的屋子。那时的她,只想着能赶快取下头上的重量,让自己的脖子还有头皮得到解放。然而,她刚进入打开门的屋子,被这屋子里的气味熏的差点闭过气去,也不知道这屋里的人是怎么呆下去的?

    张静心里诽腑不已,光是药味还好说点,她也是长年吃中药的人嘛,岂会在乎这点药味,也不知道屋里还弄了什么,都不通新鲜气,那混到一起的味道还能闻?真是要了人的命了,难为这位大少爷还没咽气啊,这就是好人呆的时间长了都得病了,就凭他这样的也就是昏迷不醒了吧,要不看他能不能受的了!可她还真没办法不进去,到底由着人搀扶着进了屋。

    被安排坐在了床上,就听到喜娘急急的说了两句不得不说的吉祥话,连红包都没收就匆匆的离开了。张静急着想拿掉头上的负担,可没等她想好是自己动手还是先问问的好,就听到一个悦耳的声音“请奶奶自己掀起盖头吧,本来应该少爷来做的,但少爷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没办法做到,还请奶奶见谅吧。”

    张静一听可以自己动手,唰!一下就把头上的盖头扯下来,带动头上的凤冠和佩带着的钗环一阵乱响。然后,终于小心翼翼的取下了头上折磨她大半天的那顶凤冠。长长的呼出口气来,终于轻松多了,开始有心情打量自己的所在。

    她现在是坐在一张四柱盖顶楠木雕花大床的床尾,在紧邻床头靠墙横向还摆放着一张楠木镂空雕花的拔步床,紫纱绣着花卉的幔帐挂在两边床头的金钩上,看的出床上的一应物拾儿全都是新的,想来应该是给她休息的地方了。两张床前面的地方,摆着铁梨木的八仙桌,桌上中间燃着一对龙凤喜烛,透出几分的喜庆,靠她这边还放着一只三鼎镏金赤足镂空小香炉,此时,正有袅袅的香气从中散发,看来是点了熏香的。就不知用的什么香料了。此外还有一套蝴蝶兰的白瓷茶具,并着一个泥足的保温用小炉。正对着拔步床的就是紧闭的两扇窗,上面也贴了一对大红的喜字,映衬着此地新房意义。她目前只能看到这些,因为前方摆了楠木边座上绣有苍松翠竹的屏风,把里外分隔开了,看不清外面怎样。

    就在张静打量着房间的布置时,先前那个发出悦耳声音的丫鬟,不知从那取来了个黄花梨透雕花鸟的妆匣来,“奴婢紫兰,侍候奶奶先把头发放下来吧,一会儿再让琉璃和翠儿妹妹服侍着奶奶把大衣裳换下好了。”

    原来她就是琉璃口中的紫兰姐姐,赵煜身边得用的大丫鬟,那个还真敢用她服侍啊。

    “不敢当,还是由琉璃来做吧,姑娘只要照顾好你们少爷就好,我身边有琉璃和翠儿两个够了。”

    “那也好,请奶奶移步到桌边坐吧。让琉璃和翠儿服侍着奶奶换了这身喜服去,也能轻松轻松。

    少爷现在昏迷不醒,两个时辰就得灌些水或米糊,我和紫菊要过去看看了。

    从开始等奶奶,到现在奶奶进来,也有会子儿了。

    奶奶收拾完没什么事的话,就休息吧,夜里如有事喊一声就成,一般我们会有两个人在外边上夜,晚上会进来查看,现奶奶来了,今儿就由我和琉璃在外面好了,明儿再根据情况从新安排,奶奶看这样可行?”不愧是大少爷身边的大丫鬟,瞧这话说的不卑不亢,条理清晰。

    张静没说话,径自走到八仙桌旁坐了,自己动手开始往下摘头上戴的那些个钗环,簪子。琉璃机灵的接过紫兰手上捧着的那个妆匣,放到桌上,来到她身后,接下她手中拿下来的一根通体碧绿的翡翠簪子,不过簪子上已带了几根黝黑的头发。

    “姑娘,还是我来吧!看你把自己的头发都弄成啥样了。”

    张静咧了下嘴,还真是痛啊,她不会弄嘛,原来都是一根皮套解决问题的,连发卡都没用过,就更不用说是这比发卡复杂的发簪了。翠儿此时也过来跟着忙活上了。

    张静她们在这边忙着,那边紫兰也没在意,径直和一旁没说过话的紫菊俩儿人,到床前查看赵煜情况去了。该干嘛干嘛!这样也好,她也省得花精力去应对了,她还真没想到应该怎样对待这些少爷身边的丫头呢。

    琉璃手指灵活的几下就把那些簪子,钗环都取了下来,总算是把头发彻底的解放出来了,从早上装扮上这身起,她的头皮就没松懈下来过。

    张静起身想让俩丫头帮她把身上的衣服也换下来,突然觉得胸闷气短,头发晕,不得已又坐了回去,抬手抓紧胸口的衣服,怎么回事!

    这具身体弱,她是知道的,这屋子里的味道不好,空气不畅通她也明白,看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反映,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正晕沉沉的急想着,一旁翠儿先发现她的不对劲儿了,低头仔细看着她问道“姑娘,你怎么了,可有哪儿不舒服吗?”

    琉璃也反应过来凑到她面前看着,当看到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的样子,可把她吓坏了,急忙拍顺着她的背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了呢?”

    抬起头就冲着那边还在查看赵煜情况的紫兰大喊道“紫兰姐姐,紫兰姐姐,你快来看看吧!我们姑娘不对劲儿了,突然就这样!”

    紫兰听到急忙走了过来“什么我们姑娘的,都回来了,就要改口叫奶奶。奶奶怎么了?先别急,可是那不舒服?”

    张静顾不得理会她们,一边忙着努力呼吸,一边忙着找原因,当她快要因呼吸不畅晕过去的时候,看到桌上小香炉中飘出的香气,努力吸了口浑浊气体,感到就是这香气的影响,使她难受的。

    “把香灭掉!快……”她忙向身前琉璃道。

    “奶奶可是对香气不适应?这香料可是大少奶奶送来的,说是对少爷的病有好处,每晚都会点上的,开始我们也太能受得,过段时间就会好的,身体还会感觉很舒服,要不奶奶到外屋坐会儿去,兴许能好过点儿。

    一会儿我和紫菊伺候了少爷,马上出去看能有什么法子没吧!”没等琉璃有动作呢,紫兰就开口道。

    “翠儿,扶我起来走,快点。”张静感觉要不快离开,马上就会晕过去了。

    翠儿看了眼琉璃,伸手搀扶起了张静,琉璃抬头看看一边的紫兰和根本就没离开床前的紫菊,咬了咬牙也站起来扶了她的另一面,绕过了屏风离开了内室,到外屋去了。

    由于屏风挡着看不到外屋什么样,此时张静也没心思去细瞧了,来了外屋的紫檀木镂空雕着梅花的高背大靠椅上坐了,马上感到呼吸顺了不少,但头还是晕的,胸口烦闷至极。那股熏香气淡了,一股花香却浓起来,使头更加的晕沉,几乎快没法思考了。抬起有些沉重的头,四下里开始搜寻起来。

    口中跟着问道“琉璃,这屋里有养了什么花吗?”

    “姑娘,你怎么样了,可好些了没。是啊,花是二,不三姨奶奶送来的,说是能消除药味,还能提神醒脑的,因此老太太发话让好好养着,没听说有人对这花有什么的啊,姑娘是疑那花使你不舒服的?别是弄错了,还是找了这院的执守大夫,给姑娘好好看看吧。姑娘身子才好,还没调理两天呢,别是因今儿累着了,就不好了。”琉璃边焦急的说着边要出去寻了大夫。

    “慢着,琉璃,不用找什么大夫。先叫人把花都搬出去,兴许就好了。”张静叫住要寻大夫去的琉璃,要她把那些,进门一排紫檀木三角式两层花卉架子上的花搬出去。

    门外站着的俩丫头,听到动静进得屋来。听说张静要把花搬出去,齐齐开口“奶奶要搬这些花,还是先问问紫兰姐姐吧,一直是紫兰姐姐照顾着的,能不能挪到外面去,不好说呢。”

    张静没时间再多说,她头晕的厉害,看着快昏过去了,撑着椅子扶手就往起站,一下没站起来,边上翠儿看到了,抻手扶了,嘴上小声道“姑娘,做什么?翠儿去好了。”

    “你们不肯搬,我就出去,翠儿,扶我点儿,我们离开。”张静借着翠儿的搀扶起来,搭着翠儿的肩就往门口走去。

    “奶奶这是干什么?怎能大晚上的让奶奶出去呢?”刚从内室出来的紫兰看到这情形开口拦到。

    转身冲俩丫头说“今天大喜的日子,怎么惹新奶奶不高兴,让奶奶说出要离开的话,老太爷知道,能饶得你们了。”

    冲着不知怎么是好的琉璃说道“琉璃还不快扶奶奶回去坐,奶奶身体还不舒服着呢!”

    俩丫头其中一个急急解释着“紫兰姐姐,我们可没说什么,是奶奶要把那些花搬出去,我们就说那花是姐姐照看着的,让奶奶问问你,能搬到外面去不,奶奶听了,就说不肯搬那她就出去。紫兰姐姐,我们真的没惹奶奶不高兴。”

    张静才不管她们说什么,她要赶在自己昏过去之前离开这儿,离开这些浑浊味道,她敢肯定症状一定能得到缓解,甚至完全消失。脚底没因紫兰的话和琉璃的拉拽有半点停顿。琉璃看她那样没再伸手,只是口里劝道“姑娘还是等等,问问紫兰姐姐,看她怎么说,不行再出去吧。”

    “不想和我一样的话,就跟我走。”张静不再多说,回手拉了琉璃的胳膊,拽着她一起往外走去。琉璃听了她的话,被这么一拽,也就不再劝,反上前扶了她一起向房门走去。

    紫兰听了小丫鬟的话,又听到张静的这句,眉头锁了起来,看着她们已经到门口,想再拦也不赶趟了,站那稍想了下,回头向跟着她出来的紫菊说“你先别出来,看着少爷吧,我也跟出去看看,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扭过头冲俩小丫鬟说道“莲儿,小桃你们俩就呆在这,听你们紫菊姐姐的话,没我召唤,不许出去,知道了吗”紫菊什么都没说,点头就进了内室,莲儿和小桃也急忙说“知道了,紫兰姐姐放心,你没叫我们,我们绝不会出去的。”

    紫兰说着话,也跟着出了屋子,随手关紧了屋门。

    张静一出屋门,迎来夏日夜晚特有的凉爽气息,头脑立时为之一清,深深呼吸几下,胸中烦闷之气也立时削减了些,这才抬起头来有心思观瞧,可在夜里,靠着两边房廊、抱厦里的那几盏大红灯笼的光亮,能看到多远去,所以,张静只影影绰绰的瞧着,廊下左边离着不远的地方好象是个方型石桌,想着一时半会儿的指定不会再进去了,不如先到那坐会儿,待身体恢复些,再想下面该怎么办吧。

    于是,带着琉璃,翠儿就向那地方走去,俩丫头这会儿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姑娘人都出来了,总不能就站在这门口吧,看到张静奔着那石桌过去,也只好跟着了。

    紫兰安排了屋里的几个人,紧跟着出来,关好屋门回身就看到,张静已经坐到了院里那方石桌旁了,也没耽搁的跟了过去。

    来到近前俯身一礼,开口先问着“奶奶现时可是觉得好些了?要还是觉的不舒服,可得要请了大夫来仔细看过才好,知道奶奶身子是刚好,可别再病了,你可是少爷的贵人,少爷还需奶奶的照拂呢!”

    然后,也没等张静说什么,直接问道“奴婢还想问问奶奶,刚奶奶临出门时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奶奶是觉出那些花和香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要是奶奶知道了什么,请奶奶一定要说出来,我们好及时采取措施。”

    张静听着紫兰的话,心中就琢么开了,刚才是身体原因顾不上想这些,现在她出来这会儿了,已经感觉没那么难受,胸不闷,气也不短了,头脑清醒多了,听着紫兰这话,是对那些花和香料有了疑虑。这让她怎么说?告诉她,她认为那些花和香料对体弱的人是能要命的?就是对健康的人来说,长时间的与这些东西呆在一起,也会对身体有一定的影响?

    在她还不知道那些具体是什么的时候?别说要紫兰相信了,就是换了她也不一定就会信啊。更何况现在的她,刚进门的新人,没看到嘛!想让人家灭个熏香,搬几盆花,都没人肯理会她,逼得她得出来嘛!再说也不知道人家少爷得的是什么病,万一这些真的对人家少爷的病是有帮助的呢,就是没有,可你这一说,是要得罪人的,还没弄清自己的处境到底如何呢,就想给自己先竖敌了,那可太遭了,不符合她做人的原则。

    反正已经出来了,不会就这样再回去的,她们也不能非逼着她回去吧。小命第一,虽说自己真死了,有可能返回现代,但她还是很怕死,好死不如赖活着嘛!再说了,要是这样就死了,太冤了点。所以说不说无所谓,现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管闲事为妙啊,还想活着离开呢。

    不想等大少死了陪上自一辈子,或是和一群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不管这男的多俊帅,多优秀也不行,男人没有可靠的,靠男人不如靠自己保险,但是在这古代就行不通了,除非她想进庵里去当姑子,但她也一定得一生一世一双人才行,就是找个乞丐也决不将就。

    赶紧让人再给找个地休息去吧,这天可是不早了,明天还有的累呢。

    就在紫兰看着张静不说话,等得有些着急的时候,张静终于说话了“我现在好多了,劳紫兰姑娘费心,大夫先不用请了,还得麻烦姑娘你,今晚再给找个地方休息,姑娘知道,我身子弱,明天还得早起,时辰也不早,得去休息了。如果实在没地方,让我和这俩丫头一起挤一晚也行。”没理会紫兰的后一个问题,而是略带嘲讽的要求换地方去休息。这也是对刚刚的事,表示不满,搞谁身上谁心里也不会舒服的。

    明显是说她这位新的“二房”奶奶在这院里还不如个大丫鬟的话管用呢。可不是得要她“恭敬”叫一声姑娘的嘛,说不定以后哇!要叫声妹妹呢,要是她的少爷还能有以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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