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地府五公子【来来来碗里来】

浅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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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推门而进。这人身材高挑,颇有几分英气,却是日间在茶铺遇到的,申屠嵚的书僮——习墨,只是那俊俏的下巴上多了一小撮山羊胡子。

    千蔻见了,暗叫不妙:时婵裳说这人是女扮男妆,看来不假,要不然她怎么给自己粘了撮胡子?这不摆明了假装?时婵裳还说给她下了药,她定是算账来的,可怜我做了替罪羊!

    习墨进了屋来,先向千蔻作揖,说:“小姐,得罪了。”接着就去翻捣桌上的包裹,翻了一时,似一无所获,又将千蔻拉下床,翻腾床上的被褥枕头。

    千蔻看她翻天翻地的,暗暗着急,只盼她早些翻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快快离去,就算一股脑儿全拿了去,回家后再慢慢找也是可以的。正这般想着,她忽觉周身瘙痒起来,本还只是似有若无,慢慢痒得越来越厉害。她又被封了穴道,不得动弹,直难受得眼滚泪花。

    习墨这时身形一变跳下床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双手在身上乱挠,也是奇痒难忍。

    这时,又有人推门进来,柳腰水步,盈盈笑靥,不是那时婵裳是谁?“呦,小兄弟,”她摆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才半天不见,怎么就长出了这么齐整的小胡子?我只说该长胡子了,倒不承想有这般应验。”

    习墨挠着痒说:“少惺惺作态,拿了解药来。”

    “我有一副剃胡子的解药,还有一副止痒的解药,你要哪一副?”

    “只给我第一副也罢,止痒的,怎不给这位小姐?”

    时婵裳媚声笑起来。“极是,”她说,“我倒忘了这茬,不提防被她告一状,我才吃亏呢。”说着替千蔻解开穴道,在她嘴里塞了一枚药丸,道:“教你不知好歹,要霸占我的床,日后再犯,有你苦头吃。”

    千蔻渐觉好转,听她的这话方才醒悟,肚中骂道:臭婆娘,竟在床上下毒,还下套教我钻进去。等薛让回来,我非得告她一状不可!

    时婵裳解了千蔻的毒,指甲一弹,又向习墨送去一枚药丸。习墨吞了,挠挠下巴,胡子竟就一把一把地脱落下来,须臾露出了光洁的肌肤。

    时婵裳说:“你既然爱惜你的容貌,怎又装神弄鬼地扮个男装?”

    “这是我家公子的意思。”习墨道,“公子说,我若以女装跟在他身边,只怕有些人儿瞧了心里难受。”

    时婵裳“呸”一声,道:“哪些人瞧了会难受?”

    “公子常常说起的,只是现在我身上痒得厉害,记不起来。”

    时婵裳又问:“你家公子此时在哪里?”

    习墨道:“我家公子说,小姐必有此问,教了我一句话:远在天涯两不见,近在咫尺一墙隔。”

    时婵裳闻言,往外望去。这时习墨突然纵身跃起,出手拿她咽喉,时婵裳一惊,侧身避过。那习墨却又将身一晃,欺向千蔻,一把捉她肩上脉门,就把她从时婵裳身旁捉走了。

    时婵裳来不及相救,见此变故,不怒反笑,道:“好丫头,原来我小瞧你了。”

    习墨亦笑道:“小姐此时一定在心里疑惑,我中了小姐的毒,现下该痒不自禁才是,怎么却逞起能来?小姐既然有此疑惑,怎么不说出来?莫不是如我家公子所说,小姐还似从前那般争强好胜,不肯示弱么?小姐虽不问,公子却教我一定告诉小姐,小姐那些耍着玩的毒啊药啊的,我家公子可有解方呢,小姐怎么忘了?”

    原来时婵裳与申屠嵚本是旧识,时婵裳给千蔻下的药叫作“麻痒散”,中毒者即全身奇痒难当,麻软无力,却又不会对身体产生伤害,是时婵裳小惩大戒惯用的药物。申屠嵚曾与她相处,因而有这解药。

    使毒者最忌讳被人偷去药方,时婵裳已现恼怒之色,哼出一声,道:“我倒真忘了。你既然有解药,又来做什么?”

    习墨道:“公子说小姐送了我一把胡子。胡子胡子,有个古有个月又有个子,古是指旧时候,月子就是指日子,就是说小姐念起了旧时候的日子。公子不忍拂了小姐美意,因而教我来望望小姐。”

    千蔻听见,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是旧相识,他们恩怨纠葛,却累我在此受罪。

    时婵裳嘲道:“书呆子又牵强附会地胡说起来。既然只是来看看我,你捉着她做什么?我劝你还是放开了她,你不知她来头,一时伤着她,莫说是你,就是你那楞头公子也要死无葬身之地!”

    “小姐别当我是能拿大话唬住的人,何不将这来头明说?”

    “你连她的来历也不知道,那捉着她做什么?”

    “这是我家公子的意思。”

    “你家公子不是近在咫尺吗?何不现身说一说?”

    这时,一名男子阔步走进来,笑吟吟道:“婵裳,早知你如此想见我,我也不会藏到这时候了。”袖飘扇摇,风度翩翩,正是申屠嵚。

    时婵裳见了申屠嵚,愈发恼怒:“你这伪君子,你捉她做什么?还要不要你的小命了?”

    “实不相瞒,”申屠嵚道,“前几天我遇到燕芳,他给我看了幅画像,说是跑丢了一个丫头。我欠他不少人情,就想赶回庄差人给他寻寻,不期在路上碰到你,恰巧你又带着这个丫头。我猜度着,你我相识一场,你是绝不吝惜的,因而遣了手下人来,谁知她年少无知,这般不会办事,惹了你不快。”

    千蔻听了,暗自叫苦:原来他们早想抓我,竟然又是因为那个燕芳,我和他素不相识,他到底为何要这样千方百计地抓我?

    时婵裳道:“我偏偏吝惜得很,叫她放人!”

    申屠嵚合起折扇,作揖道:“既然如此,自当从命。”说着向习墨使了个眼色。

    千蔻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能重获自由了,谁知那习墨嘴里念了句“是”,手里反而紧了紧,扯着千蔻跃出房门,径直出了客栈。

    那习墨一路将千蔻带到一个无人的庭院,把千蔻推进一间书房。过不多时,申屠嵚也来了,上上下下打量千蔻一番,招呼习墨道:“习墨,你说燕芳找她做什么?”

    “习墨不知。”习墨道,“刚才时婵裳说她有些来头,会不会就与燕公子有关?”问千蔻:“这位小姐,恕习墨眼拙,请问小姐是什么大来头,惹那时婵裳如此夸口?”

    千蔻肚中思量:好像薛让当真名头很响,不如我拿出来唬他们一唬,且看看灵是不灵。她走到书桌前,稍研了研磨,哗哗写下五个字:“薛让乃故交。”

    习墨看了,将一对修眉紧蹙,朝申屠嵚望一眼,又望千蔻一眼,说:“故交?有何故交?小姐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千蔻不愿实说,不答。

    习墨拿给申屠嵚看,那申屠嵚只看了一眼,倒抽一口凉气,脱口道:“好一手借刀杀人!”

    习墨一惊,道:“公子,你是说燕芳借薛让的刀害你么?”

    申屠嵚冷汗涔涔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公子,没这道理,”相较之下习墨倒镇定得多,她说,“你与燕公子一向交好,现在你新登庄主之位,对燕公子也有好处,他当高兴才是,怎么会害你?依我看,燕公子未必知情。”她瞥瞥千蔻,“况且空口无凭,她未必在说实话。”

    申屠嵚将千蔻上下打量。江湖上早有传言,薛让极迷恋一名女子。而眼前这女子着实相貌出众,或许就是传说中那名女子也未为可知。早些年,他申屠嵚自视过高,与薛让结下了梁子,若再动了他的人,他还怎么肯善罢甘休?一着踏错,性命也忧!

    申屠嵚越想越觉得凶险无比,说道:“习墨,你先把她送回去,我们没必要惹这个麻烦。”

    习墨早料到会这样,应声:“是。”

    这时,屋外忽然有一个女子声音幽幽飘来:“我常听人说,双绝庄申屠大公子,对薛让是闻风丧胆,岂料话不虚传果是真。”那声音软软的,时远时近,忽扬忽抑,语调温吞,却嘲意昭彰。

    习墨跳出门去,喝问:“何人在此骚扰?”连喝数声,无人应答。

    习墨在院里巡视一圈,不见有人,依旧回屋来,一只脚刚跨进门槛,她的脸上忽然现出惊骇神色,呆呆愣愣的,直勾勾地瞪向千蔻。申屠嵚见状,亦朝千蔻望过来,却也魂惊色变,两眼发直。

    千蔻刹那间毛骨悚然,也扭头去看,竟见一个黑衣人阴恻恻地站在自己身后,也不知是人是鬼。她一时大骇,腾地跃开,直退出七八步。

    再看时,原来是名女子,三十上下模样,身材偏瘦,容貌实不好看——眼如枯黄豆荚半裂口,唇似扁担横挑直且长,神情凶诐而呆滞,肩上垂着两条死气沉沉的辫子。这女子不知是何时,又是如何进来,站在了屋子中央,三人竟没一个察觉,实在是教人觉得离奇古怪。此人若不是鬼,就是一个能像鬼魅一样行动的人。

    那黑衣女子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将申屠嵚、千蔻和习墨挨个儿瞅了一遍,慢吞吞说:“不必惊张。”依稀能辨出就是方才屋外的声音。

    申屠嵚攥了攥手中的扇子,拱手问:“敢问姑娘高姓大名?”

    “称我舍姑娘。”

    申屠嵚同习墨对望一眼,问:“舍姑娘深夜造访,不知有何指教?”

    “确实有些话要指教你,”舍姑娘开门见山,“先不论这事于我有何痛痒,只说于你性命攸关。就算你把这位姑娘放回去,你以为薛让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你未免把他想得太好打发了,我送你一个四字成语:必死无疑。”

    申屠嵚闻言,眼神忽闪,惊惊怍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千蔻看他这副怂样,好生意外,心想:那阿好还说这申屠嵚有多厉害呢,原本不过是一个无胆鼠辈。难怪那日他没有赶回双绝庄,一定是怕薛让怕得要死,就算本在庄里只怕也会偷偷跑走的。

    舍姑娘愈嘲讽道:“你若还有几分惜命,就听我一言,独我能救你性命。”

    申屠嵚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何门何派?有何目的?”

    “别论名头,”舍姑娘道,“要是论名头,我自然大不过薛让。但若不摆出谱来,又不能教你信服。你且看好了。”取出一个坠子来,提在手中。

    这坠子不是观音菩萨之类,亦不是生肖属相之类,而是一条栩栩如生的石蜥蜴。这蜥蜴一副静卧养息的姿态,全身墨绿颜色,长满疙瘩,尾巴却是断的,只剩下短短的一截,断口凹凸不平,使这蜥蜴看起来愈发的怪诞丑陋。

    申屠嵚愈加惶恐不安,咋舌道:“你,你是地府岛的水蜥公子?”

    舍姑娘收起坠子:“原来还有些眼色。”

    申屠嵚却又问一句道:“你是水蜥公子本人?”

    舍姑娘道:“笑话儿,不是真大士,何托净瓶柳?”

    这女子正是地府岛水蜥公子。地府岛的人受岛上毒雾禁锢,不能长久离开地府岛,而水蜥公子这块石蜥蜴并非普通石头,而是地府岛上的药石所炼,能使她大大延长离岛的时间。因而药石绝不离身,见此石牌便是见地府岛五公子。

    那申屠嵚倒抽一口气。

    习墨这时开口道:“纵是你水蜥公子身手了得,如何敌得过薛让?”

    舍姑娘道:“别说身手,若说身手,谁能强过薛让?我只说道理。薛让纵有通天彻地之能,说到底不过是倚仗他吞下的三颗生佛石。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便是生佛石此等神妙之物亦不能免。它出自我地府岛,我岂无克它之法?”

    舍姑娘轻描淡写一段话,道出这稀世珍宝生佛石,申屠嵚、习墨二人双双神色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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