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市长与老支书的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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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情同手足  

    石门乡瓦屋村原任党支部书记陈昌荣,今年58岁,1971年开始担任生产队队长,1972年开始任生产大队长,1973年入党,1974年转任生产大队党支部书记。为村集体兢兢业业干了35年后于2004年并村时,他主动让贤退了下来,离开工作了30多年的村干部岗位。陈长勇其人普普通通,沉默寡言,打眼一看有些木呐、迟钝的样子;身材不高,也算是单薄的那一类老人;个头只有一米六五左右,体重不超过60公斤;一见其人不敢相信年轻时的他,能驮着150公斤行李日行百里,健步如飞的壮举。他的年龄在农村来说虽不算很大,可他的腰身早已佝偻,脚步拖沓,完全没有了健壮的体魄特征。

    他与现任副市长王安吉有一段鲜为人知的特殊交情。那是十年前乡里改造乡村路段的时间,因为安全管理不到位,爆破时间震塌了躲炮民工的石崖,这个意外的事故当场使五位民工丧失了宝贵的生命。当时担任县长的王安吉赶到现场,看到血肉模糊的残忍景象,难过的的留下了热泪。面对围观的几百名村民群众痛心疾首,无言一对。陈长勇以他多年积累的崇高威望,对情绪激动的老百姓说:

    “修路任务是乡政府分到村里的,当然组织施工、安全责任是我们村里自己的事情,与县乡两级政府都没有关系;要说追究责任该坐牢,该砍头受法有我陈长勇一人顶着,不要纠缠县上领导,他们工作很忙,有全县的大事要管,叫他们先走吧!”就是这样一番斩钉截铁的话,既把现场群众的思想稳定了下来,同时也替各级领导解了危。是他们顺利撤出围困的现场。因为因公牺牲的这五人都是陈长勇的亲戚俚道,其中一个是儿子上门亲家翁,一个是本家门的兄弟,一个是老表,其他两个都是近邻远亲。大家一贯对他信任有佳,就没讲任何死亡补偿安置条件,把死人抬回各自家中安葬。王县长安排县民政局拨出18000元作为丧葬费,每户3500元顺利摆平了这次事故。

    事情虽然过去好几年后,王安吉又担任了县委书记。在一次下乡检查工作时路过出事的路段,偶然忆起那回事故残酷的场景,良心不安。就特意绕道老陈家中,想了解一下死者家属的生活现状,顺便看望一下这个好支书。老陈见到王书记亲自来到农家小院,慰问他这个普通的小支书很是感激,就回答王书记:

    “现在家家有的吃喝,没有一户饿肚子。收种季节都有我招呼着安排劳力帮他们,没有什么困难,你就放心吧。”可王书记总觉得应当给这个深山沟做点什么,否则很是愧疚。就想起来路上趟过的小河,建议老陈找乡上打报告给些钱,把这座桥修起,算是将功补过,为当地老百姓办一件实事。老陈好不感动,满口应承下:

    “行,只要你给些材料款就可以了,我动员乡亲们义务投工,我们老兄弟俩合作一回,保证不给你丢脸!”老陈很得意能有这样一个机会,与县委书记当面称兄道弟!杀鸡宰羊大铺张了一回,把王书记灌得半醉方才罢休。

    后来这座便民桥在王书记的直接审批督促下,上了计划拨了款子。老陈像过去大炼钢铁搞会战一样,动员全村男女青壮年劳力,义务投工投劳参加修桥,大半年时间就把一座跨度36米,高13米,宽5米的公路桥修好了。王书记在通车典礼时又激动地喝醉了一回。

    大桥工程顺利验收完工,乡里书记因为“督建扶贫大桥有功”被组织部调到县委农工部当了部长。村里决算各项材料款实际用了93万元,可最后出现在县计划局、交通局的拨款帐面上两家一碰头,都是注明王书记联系重点扶贫村修桥工程总决算185万元。

    嘘一上一下两个莫逆至交的老哥俩,两个忠诚的老党员,那里会意识到王书记是按照这座桥工程总造价批的建桥款,老支书却动员全村劳力义务投工,为国家节省了一半的资金,可是最后核销资金把农民投劳省下来的款子,都套出来流入了没良心的腐败分子个人的腰包!

    王书记调任副市长走啦,要不走非得气死不可!呵呵。

    二、路上的牵挂  

    记得2004年秋,老陈刚刚启动本村八组的一条上山公路,这八组位于大巴山腹地深山沟里,只有20来户人家,青壮年劳力都出外打工走了,要修路谈何容易。好不作难动员了邻近几个村民组支援一下,共同合作把路修好,碰巧劳力才上齐,就遇到乡上宣布并村并组,合并后村里领导班子大调整。当时老陈认为自己年龄偏大,应当让贤就申请不参加民主选举,主动退了下来。可这一退位修八组那段路的工程,就给停下来了。他是二组人原来就不在四组住,按说退位了就顺势搁的下,但他反复思考,就是放不开修路这件事,吃不香睡不着。于是就动员自己五个儿子,一个胞兄弟、一个内弟以及侄子等亲属,一行9人背着干粮远涉15里山路赶去四组参加修路会战;没有火工材料,他还是依仗着与王书记的一点交情,自费来到县城住下,等到王书记批了几吨炸药,才拉回村里应急。一连两个月硬是把他原来主持的修路计划完成了。在新任村班子没有一人打照面的情况下,老陈利用过去的工作威信和模范带头作用,感化了一些撤回去的外组劳力,大家陆续返回来了一大部分,支持四组把公路延伸了27公里,基本达到原来预计的目的。也算是他担任几十年村干部,退位后留给群众的一个纪念。

    今年秋天,临县乡镇政府、接壤的村委会干部,主动前来衔接贯通两个县的28公里断头路工程,本县乡村两级不是积极配合,反倒在路线走向问题上议而不决,拖延工程迟迟不能上马。老陈一看就坐不住了,怕这种状况耽误了这个良好的修路机遇。主动以村民代表的名义前去临县协调衔接,回来后就找有关村组老党员、群众积极分子商议,形成村民代表会决议,定下来趁势修通这个多年未能实现的希望之路。可是他的积极行动被现任村干部视为篡权行为,连相关的村民会议都请不动他们来参加,更别说支持了。

    老陈憋着劲往乡上跑,请乡上领导安排管交通的技术人员,去给测量规划一下。乡上说“这段工作太忙够不上,叫你们村干部来说话。”老陈跑了五六次就是没人买账,眼看群众自发行动都修好了几百米,道路规划还是确定不下来,人工挖不动的石梁子还得留在路上等着爆破。无奈,只有去找老书记--现任副市长王安吉了。

    王市长看到手握旱烟锅,老态龙钟、咳嗽不止的陈长勇,眼眶都湿润了,把电话直接打给县、乡两级,说是他本人愿意捐助一些资金,帮助这位退位的老村干部、老党员,完成一生修路最后的一个夙愿,要求他们看在自己当市长的面子上给予支持,再不要害得老汉到县城、市里跑冤枉路了。

    讨来了王副市长的这个电话,老陈激动地一宿没睡着,天不亮就起早上了回乡村的车,早忘了王副市长实心留他“多住几天了叙旧”的安排。一路上乐呵呵地夸奖:

    “老书记没变样,还把我老汉当兄弟,没有忘记穷山沟的乡亲们!”